回城那事

10

第十章

下放农村女队长投枝连友

惨遭伤害郑方同施策周旋

十九世纪六十年代,农民群体发生一些变化。城市里的“地富反坏”四类分子,再加上右派,不管你在城里做什么工作,或是在家赋闲;不管你是国家干部、科技人员,还是企业职工、无业市民,除了极少数人表现突出、有立功表现留在城里居住、工作外,其余的根据现实表现,遣送或是下放到农村,接受劳动改造。这些人由城市居民变成农村户口。

下放的这些人不只是本人下放,而是全家迁移。他们家中子女大多数都是在校学生,也都跟着家人一起来到农村。这些子女很多人年龄和知识青年相仿,在学校时有的还是同学。到了农村以后,情况就不一样了。下放的青年学生和上山下乡插队落户的知识青年在同样环境里,遭受着不同的境遇,也书写着不同的人生。

红旗公社敖杆大队一下子就接纳五户“四类分子”下放户。农村人对待下放户可不像对待知青那样了。除了政治上因素以外,对待犯过错误或者是犯过罪的人,那是毫不客气的。经过大队委员会研究,五户下放户全部到自然条件最不好的四队安家。在四队住户最西边,按政策划定五块宅基地。让他们自己动手垒墙搭屋。他们来时刚过完年不久,天寒地冻,无法施工。只能暂时借住附近农户家里,等待开春化冻好破土动工。

几个月的相处,社员们感觉这些城里下放户并不像他们想象中的那么坏。尤其是青年人相识以后互相都产生好感。眼下正值农闲,青年社员自发地帮助他们筹备盖房用的木料、高梁秸杆。当然,下放户在城里都是挣工资的,手里都有俩钱,买木料、买秸杆都不少给钱。都说农村人欺生,但是你到那里安家落户就不能算作生人了。何况这些下放户并没有侵害他们任何利益。

尽管上边有规定让他们自己盖房垒屋,可是这些城里人不会干哪!现在土地已经开始解冻,离种地还有些时日,热心的社员们还是伸出援手。仨一群、俩一伙来到房基地帮助下放户打井盖房。农村的帮忙是不需要报酬的。下放户都知道这一点。人家不要钱,他们就在伙食上下功夫。除了到供销社打酒买鱼买肉、到集市上买鸡鸭蔬菜外,还把从城里带来的细粮都拿出来给帮工的社员们吃。

上了年岁、有盖房经验的老社员来到盖房现场,组织大家竖架上棚。妇女们也来帮忙编制秸杆帘子。摆好的檩木、椽子上铺上秸杆帘子,不仅显得整齐好看,而且干净少遭虫害。二十出头的大姑娘、妇女队长王兰兰和下放户老吴家大女儿走的很近。吴家盖房子她来帮工。她站在板凳上往房上递秸杆帘子时,不慎从凳子上跌落,恰巧吴家大儿子吴连友路过这里,他急忙伸出双手将王兰兰抱住。

王兰兰惊慌之余,看到是年轻小伙子一双有力大手紧紧抱住自己,羞得满脸通红。吴连友也不知所措,慌忙放下王队长。当妇女队长的毕竟经得多、见得广,她很快稳定下来。笑着说:“你还真挺有劲,换个人还接不住呢。”

吴连友笑了一下,没敢说什么。他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生怕说话不妥,招来不必要的麻烦。但他心里想说的是:“就你这块头,差点没有把我的腰闪喽。”

都说人是有情动物,这话一点也不假。王兰兰和吴连友有了这次不期而遇,相互之间加深了印象。特别是王兰兰对吴连友逐渐产生好感。她越来越发现这个城里的青年,不仅长得英俊,多才多艺,会吹笛子拉二胡,干活也是一把好手。

下放户的新屋很快就落成,吴家搬家的那天,王兰兰领着几个要好的姐妹来帮助收拾新房。吴家准备酒菜招待大家。饭后大家意尤未尽。时间尚早,王兰兰提议让吴连友吹笛子,给大家听听。吴连友也未推辞,拿过笛子吹了一首《扬鞭催马送粮忙》。这时,有姐妹提议,王队长唱一首歌、吴连友笛子伴奏。王兰兰选了一首《社员都是向阳花》,就唱起来。这俩人一合拍,听着真是那么回事儿。歌声嘹亮、笛声悠扬,姐妹们听的如痴如醉。一直到掌灯时分,大家才散去。

在农村像王兰兰这样的大姑娘,可以算得上女中豪杰。她虽然长相平平,颜值一般。个头不高、身体发胖。但性格爽朗、敢做敢当,说话办事还很公道,堪称为王大家族姣姣者。她当妇女队长,别说姑娘们、家庭妇女们服气,就连与王家有恩怨的张氏家族人也都认可。二十出头正是谈婚论嫁的年龄,给她介绍对象的人那是乌泱乌泱的,却没有一个让他动心思的。自打下放户来到这里,她认识吴连友之后,心中才泛起爱情涟漪,激起嫁人的冲动。她拿吴连友和她所熟悉的农村男青年做比较,没有一个能比得上吴连友的。她对吴连友的好感是从心里头发出的。

有一次割苞米,男女社员一起上阵,一人拿六条垅。王兰兰别看岁数小,已经是个庄稼把式,很快就割到地头。她看吴连友被甩在最后,就操起镰刀,帮他割苞米。一直割到和他碰面。吴连友没有干过这活儿,不掌握技巧,怎么使劲也跟不上大溜儿。正当他累得快要不行的时候,和王兰兰碰面了,他心存感激。

吴连友早就感觉到王兰兰对他的好。但是他没有回应。这里边不是他相中没相中人家的事儿,而是他不敢动情。他非常清楚自己是一个“四类分子”子女的身份。他知道那些姑娘们连看都不敢多看他一眼的原因。

在生产劳动中,什么脏活、累活、别人不愿意干的活都是他们这些“四类分子”及其子女的事儿。他们是低人一等的。从地位上说比本地家庭出身不好的社员地位还要低。搞对象的奢望他基本上没有。平心而论,要是都在同一个起跑线上,他个人条件要比王兰兰优越的多。要是允许他按照个人意愿做出选择,他是不会和王兰兰搞对象的。但是就现在情况而言,人家要同意和他处对象,就是他家祖坟冒青烟了。

王氏家族的人见王兰兰和下放户走的很近,担心弄出什么事情来。就告诉她父亲抓紧让女儿嫁人。老王头也觉得自己的女儿最近一段时间变化很大。爱梳洗打扮不说,一提起吴连友就特别兴奋。正在老王家为自己女儿婚事发愁的时候,张氏家族高中毕业生张建设回乡务农了。

张建设为人憨厚,做事本份,又是高中生。尽管两家有恩怨,但孩子们没有过节。老王头求纪老大为自己女儿说媒。纪老大很愿意当这个媒人。他是考虑如果张王两家联姻,那是再好不过。对化解两家矛盾极为有利,有可能由此改变家族格局,对四队发展大有益处。他立马去张家说媒。张家人对王兰兰印象很好,同意这门婚事。张建设和王兰兰一起长大,非常了解这个泼辣的姑娘,也表示同意。

可到了王兰兰这里却出了岔头。纪老大把张家同意这门亲事的情况跟老王头说了以后,定好日子准备领着女儿去张家相门户。跟女儿一说,女儿坚决不去,也不同意这门婚事。老王头本想强行让女儿去,可现在这个时代婚姻自主,不是父母包办那个年代了。你要硬来恐怕适得其反。但又不能眼睁睁看着女儿嫁给一个“四类分子”的儿子。他把女儿找对象的事儿向李书记做了汇报,恳求李书记帮助教育女儿,不要和吴连友交往,答应张家这门亲事。

李书记虽然政治觉悟高、对党的政策理解深透,对这些下放户保持警惕,但年轻人对于婚姻的选择他也不好干预。党的政策也没有规定贫下中农子女不准和下放户子女搞对象。只是告诉老王头回家后跟女儿讲清利害关系,婚姻大事不能一时冲动,别到时候影响自己前途后悔。李书记没有同意做他女儿工作,老王头又去找纪老大。

纪老大是个资深贫协代表,说话是有分量的。纪老大把王兰兰叫到他家给她分析了张、吴两家的情况。张家是敖杆大户,响当当的贫下中农。底子深、人脉广,整个四队近一半人家都是张家亲戚。将来有个大事小情一呼百应。张建设高中毕业生,前途无量,暂时回乡,将来大队都留不住人家。吴家是来接受改造的下放户。老吴头是带帽“四类分子”,来这里远近无亲,遇到什么难事只能靠自己解决。吴连友初中毕业,这么一个家庭背景,一辈子别想出人头地。

最后纪老大语重心长地说:“兰兰哪,叔是看着你长大的,不能看着你往火坑里跳。你对吴连友了解多少、才认识几天?成亲后合不来可就晚啦。再说你嫁给这样的人家,妇女队长你就当不成了。”

纪老大一番话给刚刚然起爱情火苗的王兰兰迎面泼了一瓢凉水。她想了一会儿对纪老大说:“我也没有说过和吴连友搞对象,可我也不愿意和张建设搞对象,我嫌乎他磨叽。”

纪老大说:“你爸都答应老张家了,先相门户,处一段时间,不行再说吧。”

王兰兰没有再说啥,起身回家了。

农村青年人婚姻大事,虽然不是父母包办,但父母意愿仍然占据主导地位。特别是姑娘嫁人,如果父母态度坚决,是轻易改变不了的。王兰兰没有办法,相完门户后,只能听从父母安排。张王两家联姻,是敖杆四队乃至整个大队的一件大事。张建设和王兰兰结婚那天,热闹非凡。

大小队头头、亲朋好友们都来庆贺,本来两家相距几步之遥,新亲走着赴席也用不了几分钟。可队里还是套上四挂马车,铺上席子,拉上新亲在大街上兜了一圈。鼓乐队吹奏连续不断,鞭炮声响震耳欲聋。张家院里院外收拾干净,屋里屋外摆满筵席。结婚典礼后,婚筵开始,新郎新娘逐桌敬酒。当来到吴连友这桌敬酒时,王兰兰看着吴连友,还偷偷掉了几滴眼泪。

新婚当夜,也不知道张建设忙活一天操劳过度,还是饮酒过量,或者是两个人没有感情基础和相爱之情,和王兰兰行房事时,愣是不行事。揉巴几次都未能如愿,他越是着急越完不成任务。一直弄得心力憔悴,只得作罢。新婚之夜就这么毫无意义过去。

次后几天,可能是张建设心里压力越来越重,也可能是王兰兰从心底里根本没有接受眼前这个丈夫,他俩一直没有过上真正意义上的夫妻生活。时间就这么一天天过去,结婚一个多月以后,张建设被公社借调到修河堤工程指挥部工作,一去就是半年。王兰兰一个人留在新房孤独度日。

天真活泼,生性泼辣的王兰兰哪能在家里呆得住。她经常找机会和吴连友接触。有一次恰逢集日,俩人在集市上不期而遇。王兰兰看见吴连友就凑上前去说:“你老是躲着我干什么,害怕我吃了你不成?”

吴连友其实早就看见王兰兰了,他真就是故意躲着她。不是因为别的,就是怕与其交往被熟人看见,传出闲话自己不好交代。

吴连友抬头看见王兰兰那火辣辣眼神,很不自然地说:”我怎么会怕你呢?我是怕别人。咱俩的事大伙都知道,要是看咱们在一起,肯定传闲话,以后还怎么做人。”

王兰兰嘿嘿一笑说:”看把你吓的,我们交往非得让他们看见?就是看见能咋地,我就不信那个邪。我愿意跟谁好就跟谁好。谁都管不着。“吴连友没有再说啥。但从他眼神里可以看出,他是同意俩人这种交往。两个人心领神会,散集后都故意走在最后边,抄无人走的小路往回走。

他俩边走边唠,如胶似漆。王兰兰倾诉她心中的苦闷。自从帮吴家盖房险些跌倒被吴连友搂住之后,她感到脸红心跳之余,就产生一种美妙感觉,好像找到自己可以信赖和托付的人。由于政治上影响和家族势力干预,自己极不情愿嫁给了张建设。这个人在自己心里没有一点地位。以致在结婚当夜及其以后的日子里,自己一点心情都没有。

王兰兰眼泪汪汪地对吴连友说:”你不知道张建设,他根本不是一个男人,结婚这么长时间,我们俩人就从来没有到过一起。你还别不信,除了我不情愿以外,他也不行,不好使。“吴连友听王兰兰说的话,感到很吃惊。天下还有这样的事儿?一个年纪轻轻的大姑娘搁那儿摆着,他竟然能无动于衷。这可奇了怪啦。他想到有一回自己在马路上走,看到漂亮女人时候,内心骚动。身上的零部件都跟着不老实,他怕别人发现自己不对劲,连忙转过头去,用双手正了正衣襟,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他认为男人应该是这副德性,怎么会出现张建设这种情况呢?

吴连友想到这里就对王兰兰说:”你别受了委屈拿我寻开心啦。张建设毕竟是个血气方刚小伙子,哪里有猫见了鱼还在那儿躺着睡觉的。”

“你别在那儿说风凉话啦!怕是你也不行吧。要不然你试试?”

王兰兰边说边从后面抱住吴连友。吴连友本想挣脱,低头一看那搂住自己胖乎乎小手,传进耳朵里那急促而又撩人的喘气声,他没有挣脱,也不再想挣脱了。嘴里喃喃地叨念着:”不行、不行,不是我身体不行,是真的不行。让人看见,那可就全完了。”

王兰兰狠劲搂了一下吴连友:”那你答应我晚上到我家里去。”

”我不敢去。让张家人知道非打死我不可。”

”那我晚上悄悄上你家去?”

吴连友听王兰兰这么一说,叹了一口气说:“也不行。我家人知道了也不会饶过我的。”

王兰兰想了一下说:“咱去村子北边桑树林,晚上那儿不会有人去。”

吴连友答应了她。王兰兰这才放开搂着吴连友的手,倒退几步,往回村方向摆摆手,示意他先回村。吴连友领会其意,大步流星回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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