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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顾全大局舍小妹胡岚回城

卫校学习落陷阱因果报应

知识青年上山下乡后抽调回城已经成为势不可挡的热潮，席卷整个知青队伍。回城不单单是知青们的企盼，而是一种必然。六八年、七零年、七二年下乡知青相继回城，就连七四年下乡的知青也开始被抽调回城。红旗公社敖杆大队知青郑方芳和胡岚都应在回城之列。

城里这次招工是医疗卫生系统招收护士，知青回城后都要到卫生学校学习三年。三年后分配工作。尽管这样，知青们还是要争先回城的。医疗系统用人有限，招收名额少之又少，而且限定女知青。

红旗公社只分到七个指标。按照知青人数分配指标，有的大队是分不到名额的。敖杆大队七名知青勉强能分到一个名额，这让公社包书记非常为难。他知道郑方同和胡枫的妹妹都在敖杆大队。有这么个机会他俩的妹妹都应该回城。哥哥姐姐已经在农村扎根，妹妹回城于情于理都说得通。

更为严重的问题是冯主任这里不好交代了。他跟胡枫有言在先，如果有机会，确保她妹妹先回城。现在机会来了，出现郑方同妹妹这个强劲对手，怎么保证胡岚回城呢。

拿郑方芳和胡岚在各方面表现作比较，郑方芳是知青点长，思想进步，劳动积极、群众关系好。胡岚各方面都表现一般，跟人家没法比。让大队推荐，胡岚更没有希望。郑方同在那里经营多年，书记队长都会一致举荐郑方芳回城。胡岚回不了城，还怎么向胡枫交代。

公社党委扩大会上专门立项、把知青回城名额如何分配，当作一个议题来研究。包书记首先发言：“这次抽调知青回城情况有些特殊。公社干部知青郑方同、胡枫的家属都在敖杆大队知青点，都符合回城条件，都应该尽早回城。如果平均分配回城指标，敖杆大队只能分到一个指标，客观上造成让谁回城都存在不合理的情况。我的意见是把知青回城的七个指标，直接拿出两个戴帽分给敖杆大队，剩下五个指标再平均分配。一家两名知青、其中一个已经在农村扎根落户，另一个特批回城也合乎情理。”

包书记发言不光是引路子，而是定调子。大家都纷纷表示同意包书记的分配方案。你想啊，公社党委成员一共五个人，这个意见起码有三个人赞同。包书记不用说了，郑方同、冯主任自家妹妹回城肯定会同意的。然而，当大家认为这件事不用再议的时候，谁也没有想到有一个重量级的人物提出反对意见。这个意见一经提出，扭转整个局面。

这个反对意见是郑方同提出的。他从两个方面分析这样做的不妥之处。一是有失公允。一家两名知青下乡情况普遍。甚至有的还在一个知青点里。要考虑照顾的话，不能只考虑照顾公社干部亲属。这样照顾很难服众；另一个是给知青带来负面影响。我本身就是知青，知道他们所想。大家都知道知青回城多少名额，你分的合理，即便他们回不去城，也不会有意见。如果不合理，知青们必然产生报怨情绪，势必对他们的教育管理带来难度。

郑方同最后说：“我理解包书记的一片苦心。不是我不知好歹。我建议还是把七个指标平均分给各大队。鉴于敖杆大队特殊情况，这一个指标公社要点名分给知青胡岚。我原来就在敖杆大队，当过队长、知青点长。我妹妹郑方芳现在也是知青点长。假如不点名胡岚回城，知青们和大队领导很可能推荐郑方芳。为什么要让胡岚回城？大家可能也知道，冯主任爱人胡枫从小失去父母，姐俩靠哥哥抚养长大。胡岚下乡前还在哥哥家寄养。她是最需要回城的。郑方芳必须做出让步。她若有意见，工作我来做。”

冯主任的心里像是坐了好几趟过山车。提拎起来、放下，放下又提拎起来。折腾好几个来回。刚一开始开会的时候，他的心是提着的。估计不到知青回城如何决策。听完包书记讲话，大家都赞成，他的心放下来，胡岚回城有希望了。

郑方同发言，否定包书记讲话，说只给敖杆一个回城指标，他的心又提起来，当郑方同点名让胡岚回城时、而且说出充足理由，他的心才稳稳当当放进肚子里。

以前，冯主任对胡枫在郑方同的问题上总是不理解。郑方同有什么魔力，让她一个潺弱的女知青敢拿起棍子、往死里打公社主任；他有什么神通，让她一个黄花大姑娘给他洗脸擦背、端屎倒尿；他又有什么法术，让她一个年纪轻轻的女生，为了他提前释放，甘愿嫁给一个比她年长六、七岁的二婚老男人。

现在冯主任终于能够释然了。是郑方同的一身正气、是他的舍己为人、是他的顾全大局影响了胡枫、打动了她那颗敢做敢为的心。别说是胡枫，就连如花似玉的城里医生李蒙蒙不也心甘情愿地嫁给这个在农村扎根的知青郑方同吗！

最终，公社党委会采纳郑方同的意见。包书记对这个年轻的领导干部投去赞许的目光。散会以后，郑方同没有马上离开会场。他对包书记说：“我得马上去敖杆大队一趟。除了找我小妹以外，还要找大队书记、队长做工作，别让他们造成误解。”

包书记同意他的想法并告诉他不要急着回来，跟大家续续旧，连看一看工作组的张组长。

郑方同来到敖杆大队知青点。知青们见老点长到来都非常高兴，唯独胡岚忧心忡忡。她以为郑方同来敖杆大队是为了他妹妹回城搭桥铺路，所以一脸的不高兴。郑方同和大家说了一会话以后，就把小妹叫到一旁说：“不知道你对这次回城是怎么考虑的。哥说得话你要有思想准备，可不能闹情绪。”

方芳说：“哥你放心吧，大家选我回城我回城，回不去我该咋干还咋干，不会闹情绪。”

郑方同就把自己的想法和公社决定都跟小妹说了。方芳的情绪低落下来。

静默片刻之后，方芳很不理解地说：“我不是非要和胡岚争这个回城指标。让同学们选、大队决定总算可以吧。再说胡岚太不像话，原来总拿她姐夫是主任说事、压人，现在又说她家有特殊情况，必须得回城，太气人了，我非要和她争个高低。”

郑方同笑了笑说：“你怎么还和小时候一样呢？听哥的话，不能胡来。回城的机会多着呢，下次再争取吧。”

方芳满肚子委屈，一边说着“尽替人家说话，好像欠她家啥是的。”

一边转头回知青点。哥俩谈话不欢而散。郑方同知道小妹不会闹出什么事来，就去了大队部。

现在的郑方同是公社领导，他的到来早就有人报告给大队。李书记、刘队长正要去知青点请他。郑方同已经进院。两位大队老领导对郑方同非常客气。原因也是多方面的。

一方面是上下级关系，礼节上应该做的；另一方面郑方同处处替他们着想，就连本应当他们结算的医疗费都给他们退回来。更重要的是郑方同这些年在敖杆大队为人处事和他们亲如手足，都有了忘年之交的情怀。郑方同把来意向两位说明之后，书记主任都觉得确实委屈了方芳。

仨人谈了一会儿工作以后，郑方同提出要见工作组张组长。李书记高兴地说：“要不然也想请他晚上过来吃口饭，正好一起过去吧。”

张组长来敖杆大队以后，为了工作方便，一直在小学校一间闲置的房屋办公。这个房屋既宽敞又有炕。集办公、休息于一体。也方便农机局来人工作、歇脚。

郑方同到来，张组长感到意外。这次知青回城、包括指标分配他都知道。敖杆大队有一个名额也是郑方芳的，你郑方同应当避嫌才是，怎么能连这一点起码的道理都不懂呢。这里面肯定有蹊跷。

郑方同说受公社包书记委托，过来看看老领导，问生活上是否有啥困难。张组长笑着说：“现在得管你叫郑社长了。不光是来看我，还有别的事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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